作者 | 利晋

编辑 | 苏淮

昨日的宾客，今日的原告。

10月22日，苏宁易购（ST易购）发布公告称，公司请求裁决大连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向苏宁易购及其子公司苏宁国际支付4.1亿股股份回购款约50.4亿元；同时，请求裁决大连万达商业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万达商管”）对上述付款义务承担连带责任。

图片来源于公司公告

上述仲裁请求已获受理，但目前尚未开庭审理。

苏宁易购申请仲裁，一个重要原因是，在万达商管的战投中，碧桂园服务、永辉超市开始从王健林的资本盛宴离场。

其中，碧桂园服务持有的大部分股份被回购，永辉超市持有股份由王健林的“好兄弟”孙喜双接盘，均有望获利离场和套现。

今年9月末，碧桂园服务以代价31.42亿元，出售珠海万达商业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珠海万达”，万达商管赴港上市新平台）1.49%股份予珠海万赢企业管理有限公司、万达商管，预计获利4.61亿元。出售完成后，碧桂园服务仍持有珠海万达0.31%股份。

10月，永辉超市一纸诉状，控告大连御锦贸易有限公司（下称“大连御锦”）未在约定期内支付转让万达商管约3.89亿股股份的剩余价款，请求裁决大连御锦支付转让价款、违约金合计38.6亿元；同时，请求裁决王健林、孙喜双及其实控的大连一方集团为上述支付款承担连带保证责任。天眼查显示，大连御锦成立于2023年11月，实控人为孙喜双。

同是战投方，苏宁易购却遭到了“区别对待”。目前永辉超市持有股份接盘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回购。

而苏宁易购实控人张近东，算得上是王健林忠实的“粉丝”。

01

王健林的“座上宾”

早在2014年，作为万达集团四大支柱产业的万达百货出现了亏损问题，2015年初传出关闭10家严重亏损门店，缩减25家经营不理想的百货楼层。

随即，苏宁云商（苏宁易购原名）董事长张近东以“白衣骑士”身份赶来，并对外宣称未来将进驻万达百货，目前已在洽谈收购。

2015年9月，苏宁云商与万达集团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首批确定合作40个项目。并从2016年开始，双方将依万达广场开业情况，每年确定成批合作项目，万达商管也会专门为苏宁云商提供定制规划服务。

张近东的到来、苏宁云商入驻万达广场，恰好填补了王健林在零售商业板块的空缺。苏宁云商也需要在阿里、京东等电商巨头的冲击下，寻找制胜砝码。

但本质上，张近东为岌岌可危的万达百货强行“续命”了几年。2015年，万达百货处于边缘化状态，王健林一度关闭56家万达百货门店，并把这一业务从上市公司报表中剔除。

雪中送炭，让张近东成为了王健林的第四位“座上宾”，此前三位是马化腾、李彦宏和郁亮。

2013-2016年，王健林三登福布斯中国富豪榜“首富”，2014年排名第四，一时风光无限，甚至称得上国内商界“一号人物”。

王健林接连登上“首富”宝座，依靠的并不是商业、百货、文旅、酒店等服务业态，而是房地产开发——2013-2016年商业地产收入分别为1456亿元、1827亿元、1904.5亿元、1430.2亿元。

万达百货的危机，实际上是万达集团“地产+商业”发展模式的危机。王健林的商业逻辑是：住宅开发收入反哺、支撑商业发展。

“以住养商”模式，开创了国内商业地产模式的先河，王健林成为商业地产标杆人物，万达集团则是商业地产的“黄埔军校”。

张近东只不过是追随者之一，新城控股、中骏集团更是依靠万达模式发展壮大；宝龙地产、世茂房地产也曾复制万达模式，只是没有成功。

万达广场还有两个重要特征：选址倾向郊区、自造商圈。

对于地方政府来说，万达广场无疑是“政绩孵化器”。王健林曾对外透露，每年有上百位市长找他，希望万达前去投资。

“深度捆绑”之下，不仅王健林被迫涉足更多商业领域，包括万达百货、万达电影、宝贝王等，万达集团也随之快速“膨胀”。

一座座万达广场的落地，是万达商业业态的不断丰富，亦是王健林朋友圈的一步步扩容。友谊集团、沃尔玛、时代华纳、安踏、特步、腾讯、阿里......王健林的座上宾在不断增加。

02

偶然产物

万达集团在高速发展中,被动延伸出来一个产物——万达商管。

实质上，万达广场从一代到四代，基本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比如首座万达广场“先天设计失误”、商铺对外销售而非自身经营、奉行主力店驱动型等。

直到后期，万达才成立商业管理公司。关于万达商管成立初衷，王健林曾透露，“一开始我们做购物中心的时候，是想请别人来管的，一谈管理费高的要命，只好自己管”。

万达广场的开发周期是2年左右，孵化成熟时间为2-5年。尽管比其他商业地产商缩短了一倍时间，但始终追赶不上拿地速度，发展越快、资金沉淀越严重。

这也让王健林感到害怕。他在2014年万达年会上表示，“全年施工面积6586.2万㎡，同比增长27.2%，规模相当惊人”。

2014年，万达百货严重亏损，是整个万达集团的缩影。也是在这一年，王健林开始提出“轻资产化”发展模式。2015年之前，万达广场产生的租金收入占比基本不超5%，之后比重才逐渐提升。

万达商管之前回A股上市、再闯港交所都以失败告终，或许一开始就存在隐患。

源媒汇曾多次走访广州、清远、河源、江门、台山等城市的万达广场，发现一个共同点：大部分客流集中于一楼商铺、餐饮楼层，其余楼层人流量普遍稀少。人流大的以国内外知名品牌的主力店为主，人流少的普遍是不出名的中小店铺，且空置率较高。

一位曾在万达商管履职的匿名人士向源媒汇透露，万达在郊区拿地的意义，就是商圈不重叠，可以再造商圈。地产部分地段好的话，去化还是挺快的，但商管运营不是很好。

2016年9月，万达商管在港交所完成私有化退市，准备回A股上市。彼时，王健林给出的理由是：万达商管被低估了。

这或是王健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不过依然得到一群座上宾的支持。2018年1月，腾讯、苏宁云商、融创、京东合计投资340亿元，入股万达商管。结果到了2021年3月，万达商管回A股上市无果，又重新赴港上市。

2021年10月，万达商管赴港上市新平台珠海万达首次递交招股书，失效后又递表三次，均以失败告终。

受此影响，加上环境形势不佳，王健林的座上宾纷纷开始离席。其中，2023年12月，作为基石投资人的碧桂园、永辉超市，相继出售持有的珠海万达、万达商管股份。

王健林和万达集团，也在通过引入新战投的方式，逐步解除对赌协议的危机。比如，今年1月成立大连新达盟商业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大连新达盟”）、2月计划引入中东资本阿布达比财富基金ADIA收购现有股东的万达商管的少数股权。

今年3月，太盟投资集团、中信资本、Ares Management旗下基金Ares和两只中东资本旗下的基金公司，联合向大连新达盟投资600亿元，合计持股60%，万达商管持股40%。

这意味着，王健林失去了对珠海万达的绝对控制权。同时也宣告，王健林的这场资本盛宴正式散场。

此时，张近东和苏宁易购，或许不再需要考虑昔日情义，选择不那么体面的“分手”。

自新战投准备入场之后，万达商管旗下的万达广场，开始陆续对外抛售，接盘方主要是新华保险、中金资本等。

王健林资本盛宴最后的宾客，竟然是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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