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莫迪的亲密盟友。

　　文 | 华商韬略 金玉

　　6月9日，白发稀疏的莫迪，第三次站上了印度总理的宣誓台。

　　长达数小时的户外仪式上，总理莫迪没有任何一位家人陪同，反倒是印度两位顶级富豪穆克什·安巴尼和高塔姆·阿达尼，携多位家人到场，陪着莫迪在艳阳之下大汗淋漓，见证历史。

　　莫迪任上的10年，也是这两大交替登上亚洲首富宝座的超级富豪迅速爆发的10年，共创历史并左右印度经济的10年，莫迪的连任，宣告着他们的历史还将继续。

　　【富贵泼天的婚前庆典】

　　今年3月，莫迪的老家古吉拉特邦，一场为期三天的婚前宴，奢华程度震惊全球。

　　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Meta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女儿和女婿、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悉数出席，有人惊叹，这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半个达沃斯论坛的水平。

　　这场仪式的主角是阿南特·安巴尼和拉迪卡·麦昌特，他们的父亲分别是印度信实工业董事长穆克什·安巴尼和印度医药巨头维伦·麦昌特，仪式背后的是印度商业巨头的奢华生活。

　　为了这场派对，安巴尼家族新建了14座印度教神庙，包下了当地的所有酒店和机场，世界各地的亿万富翁和电影明星，纷纷飞往古吉拉特邦的贾姆讷格尔，百余架来自他国的私人飞机，纷纷降落在这座平日里每天只起降三五架飞机的小型机场。

　　据估计，这场盛宴耗资超过1.5亿美元。其举办地信实格林斯园区，占地约300万平方米，被装饰得十分精美，各种花卉、灯光之下，音乐和舞蹈不绝。

　　庆祝活动内容也十分丰富，各种仪式、文化表演、娱乐节目和美食佳肴，供宾客们畅享，整个活动刷屏全球媒体不止三天三夜，让人真正见识到了泼天的富贵，以及世界的参差。

　　盛宴上，首富夫人妮塔·安巴尼和女儿伊莎·安巴尼佩戴的超大颗祖母绿翡翠项链光彩夺目，让人慨叹：富人的翡翠，比打工人的工牌还要大，而新郎佩戴的百达翡丽腕表据说价值160万美金。

　　这场原本属于两位新人的仪式，也因此不仅象征着两个人的结合，更是向世界展示印度富豪实力的窗口。而类似的盛宴，在印度超级富豪圈，已是家常便饭。

　　2018年，安巴尼的女儿伊莎·安巴尼与印度富豪榜排行第24位的公子阿南德·皮拉马尔联姻时：镶嵌了金子的请柬，停机坪上挤挤挨挨的专机，来回接送宾客的一千余辆豪车，长达一周的婚礼上，从预热派对到正式婚礼，据彭博社估计总共花费了1亿美元。

　　67岁的安巴尼，在福布斯2024全球富豪榜上位列第九，净资产1160亿美元，也是亚洲首富，旗下信实工业年收入超过1000亿美元，业务涵盖石化、石油、天然气、电信和零售领域。安巴尼，还有一个重要身份，是莫迪的老乡、坚定的盟友。

　　根据吉尼斯世界纪录，安巴尼拥有世界上最昂贵的私人住宅，与英国王室的白金汉宫不相上下。这座建筑名为安蒂利亚，以大西洋上的一个神秘岛屿命名，占地40万平方英尺，共有27层，高173米，平均每层楼高6米多，每层楼的高度都是普通住宅的两到三倍。

　　大楼内部的设施，比玛丽苏小说能想到的还要奢华，九部电梯供家族和宾客上下穿梭。其底部六层为豪车停车场，第七层为豪车护理中心，八九层则是私人空中花园，再往上你能看到拥有米其林大厨的私人餐厅、家庭医院、贵宾客房、主人卧室、可容纳50名观众电影院、游泳池、健身房等，顶层还有3个直升机停机坪，而这是富豪一家最常用的出行方式。

　　安巴尼，只是印度顶级富豪之一。

　　在安巴尼家族的婚礼庆祝活动上，一位总是穿着深色西装和白衬衫的大佬，就绝对不能忽视。他同样来自古吉拉特邦，同样被认为是莫迪的盟友。作为基础设施大亨，他在过去十年中以迅猛的速度崛起，并曾在2022年一度取代杰夫·贝佐斯，成为世界第二大富豪。

　　这几年，他和安巴尼轮坐亚洲首富之位，他就是阿达尼集团主席高塔姆·阿达尼。

　　信实工业和阿达尼集团——两家庞大的企业集团，估值均超过2000亿美元。

　　安巴尼（Ambani）和阿达尼（Adani），名字都是A打头，两人收入加起来超过印度GDP的4%，资产加起来占印度上市公司的25%。他们业务更是掌控着印度的经济命脉，占据印度经济半壁江山。由此，印度经济也被戏称“AA制经济”。

　　【飞速崛起的顶级富豪】

　　10年前，印度在很多人印象中，还是一个贫困的发展中大国。

　　其薄弱的基础设施更是广为人知。

　　曾有一个中国企业家代表团前往泰姬陵参观。汽车驶出新德里很长时间之后，一位企业家忍不住问随行的印度朋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高速公路？”

　　“我们已经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很久了。”印度朋友回答。

　　立志做大做强印度经济的莫迪上台后，最重要的一个动作就是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改造，投入数十亿美元修建道路、港口、机场和铁路。

　　莫迪之所以能在2014年胜选，与他在老家古吉拉特邦大搞经济改革密不可分，作为改革试验田的古吉拉特邦，也一度被印度人比成“印度的广东”。

　　同为古吉拉特邦人的阿达尼和安巴尼，个人背景与发家路径大为不同。

　　▲ 左：安巴尼；右：阿达尼

　　阿达尼白手起家，安巴尼是富二代。但要在印度发家，三样东西必不可少：土地、资源、政府的合同和许可，这让他们有了一大共同：在莫迪出任总理后，成为其最重要的盟友。

　　阿达尼，16岁时就到孟买打工谋生，从钻石分拣工做起，赚得第一桶金。随后，他回到家乡，与哥哥成立了PVC（聚氯乙烯）进出口贸易公司。

　　上世纪90年代的印度，遍地荒芜，却也充满机遇。

　　1994年，阿达尼出手买下蒙德拉港。追溯这个商业决策很多人不解：一是从未有过建造港口码头经验的阿达尼如何竞标成功？二是一片滩涂的沼泽地，阿达尼为何出大价格购买？

　　阿达尼的自传《高塔姆·阿达尼：重塑印度和世界的商业》中这样写道，身为进出口贸易商，他一早就看到了港口物流行业巨大的潜力，并且毫不避讳地点破其中一个玄机：

　　几乎每个港口，都更多的是从土地而非港口运营本身获利。

　　12年后，蒙德拉港一年的商业货物吞吐量达到1亿吨，成为印度最大的商业港口。

　　后来阿达尼又不断买下港口，最终打造出一个承接印度24%港口运力、43%航运交通和50%的港口收益的码头王国。以港口业务为依托，阿达尼还将目光投向煤炭和电力，然后快速控制了印度1/3煤炭和22%电力。

　　2019年，毫无航空业经验的阿达尼更一口气拿下印度7家飞机场经营权，控制印度25%的民用航班和1/3的航空货运，重写1994年竞标港口码头的历史。

　　而阿达尼拿下这些港口和机场，很大程度就是受益了莫迪“印度崛起”的野心和大兴基建的经济模式。莫迪还在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时，就常请当地企业家为他完成政治规划，当时，阿达尼高速建造的工程，就是莫迪的政绩。

　　莫迪出任总理后，阿达尼继续为他的经济改革增光添彩，而莫迪也不遮掩，他乘坐的是阿达尼的私人飞机，从古吉拉特邦飞往首都新德里——这成为他们公开展示友谊的象征。

　　如今，阿达尼的商业版图更是包罗万象：煤炭开采和贸易、物流（港口码头、机场、铁路）、可再生能源、农业、公共交通基础设施、房地产、金融……

　　2008年，阿达尼首次登上福布斯全球富豪榜，当时的身家为93亿美元。2022年，他一跃成为全球第二大富豪，身价已经飙升15倍，至1469亿美元。

　　而这，也被认为是印度经济崛起的确证。

　　典型富二代的安巴尼，对莫迪政府重塑经济增长同样至关重要。

　　安巴尼的父亲德鲁拜·安巴尼创建的信实工业集团是印度最大的私营公司。他们靠石化发家，后版图扩张至国家电力、石油勘探、金融、生物科技及电信领域等发展方向。

　　德鲁拜2002年7月逝世，安巴尼子承父业后，信实工业不仅垄断了印度的石油行业，还在印度科技互联网产业等不同领域深深耕耘。公开数据显示，信实工业集团的资产一度占印度GDP的3.5%。全印度股民中，每4人中就有1人买了信实的股票。

　　安巴尼和莫迪政府保持着密切关系。他称赞莫迪为“印度史上最成功的总理”。2016年，莫迪当选总理两年后，信实在报纸头版刊登了其旗下公司的广告，广告的上方印着莫迪的照片，下方则是广告词：“致力于印度和12亿印度人。”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大富豪都以民族主义自居，大举民族工业的大旗。2021年阿达尼在公司年会上表示：“投资印度是我放不下的情结，我从未放缓靠近它的脚步”。

　　安巴尼则计划将信实集团资产再翻一番，他说：

　　“爱国主义激励了我，是我做一切的动力。”

　　莫迪胜选后，安巴尼还对着媒体表示，“印度时代”已经来临，他预言印度可在2047年，即独立100年之际，成为与中美并驾齐驱的全球最强三国之一。

　　【全球瞩目的贫富鸿沟】

　　不可否认，印度经济取得了蓬勃的发展。在2021年第四季度，印度就已经在GDP总量上超过其曾经的宗主国英国，成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

　　但顶级富豪以奢靡惊天下之外，印度百姓过上好日子了吗？

　　毗邻安巴尼家族的信实格林斯园区，就是世界最贫穷的贫民窟之一。3月那场婚前庆祝盛宴期间，当国外记者徘徊在几十米之外，当地居民告诉他：我听说过这场婚礼，也听说过会花多少钱，但我理解不了那个数字，那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

　　而这场奢华派对的亿元花销不过是小小的预热，安巴尼之子的正式婚礼要7月12日才在孟买举行，接下来婚礼的花费预计还会大幅增加。

　　印度折叠，两极世界，在这个14亿人口的国家，随处可见。

　　安巴尼的超级豪宅，可以俯瞰整个孟买。但是，在他们空中花园看到的景色却是，以脏乱差闻名的亚洲最大的贫民窟达拉维贫民窟：在2.4平方公里的土地内，居住着约100万的人口，平均每人居住面积仅有2.4平方米。

　　这里是2008年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取景地，街道狭窄黑暗，有的地方宽不足一米，电线杂乱地悬在空中，天空被割裂成一条又一条。一间间潮湿狭小的棚屋里，好几口人挤在一起，实在住不下，居民会把棚屋隔成上下两层，人们在屋里只能弯腰行走。

　　厕所稀缺、雨季洪水泛滥，下水道的味道久久弥漫在这里。

　　由于就业机会稀缺，贫民窟有很多穷人，前往邻近的富人区乞讨。这也是为什么，安巴尼一家最常用的出行方式是直升机，而不是豪车。

　　法国研究机构“世界不平等实验室”今年3月的一项新研究指出，如今以印度现代资产阶级为首的“亿万富翁统治时期”，较以殖民主义势力为首的英国统治时期更不平等。

　　这份报告聚焦于2014年至2022年，即莫迪执政的前八年。数据还显示，印度最富有的1%人口控制着该国40%的财富，这一比例高于美国、南非和巴西。

　　今年夏天，由于极端高温，印度已经有数百人死亡，而他们几乎都是不知空调为何物的穷人，甚至连一口干净水都喝不上。当安巴尼从豪宅中几米大的大床上醒来，享受着600名仆人的服侍时，一些印度穷人正为了活下去而挣扎。

　　去年，印度农民上街抗议莫迪政府，抗议者在街上烧毁了莫迪、安巴尼和阿达尼的肖像。

　　就业稀缺、贫富差距加大、不平等加剧，也成为本次大选期间印度反对党攻击莫迪的关键，国大党领导人拉胡尔·甘地讽刺莫迪称，阿达尼等人的财富奇迹，是2014年后开始的，正是莫迪成为总理的那一年。

　　如今，73岁的莫迪虽然连任了，但他新的任期挑战比以往更加剧烈，执政党首次未能获得超过半数席位，经济结构性问题加剧，失业率居高不下，贫富分化严重……

　　兰巴是《打破模式》一书的合著者，该书于2023年出版，探讨亚洲第三大经济体如何实现更快增长。他表示，印度的少数大型企业，根本无法吸收每年新增的数百万劳动力。结论是：

　　印度不可能仅依靠阿达尼或安巴尼等几家大公司，而变得富裕。

　　【参考资料】

　　[1]《“莫迪版洛克菲勒”：高塔姆·阿达尼与印度的权力集中》金融时报

　　[2]《高塔姆·阿达尼：重塑印度和世界的商业》

　　[3]《奇迹发生在2014年后》印度经济时报

　　[4]《两个印度同乡争夺亚洲首富之位》第一财经

　　[5]《印度亿万富翁飙升至历史新高》福布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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